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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被“染指”了的機密文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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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紫禁城。

做為傀儡皇朝的總指揮部,設在這座擁有百年國祚的前皇朝宮殿,自然再適合不過。

織田亞夫乘坐東晁自行研發的最新型直升機,降落在太和殿前。

一片闊達的漢白玉石廣庭,立定其中,環顧四周,依然能感受到前皇朝在盛世巔峰時,那種泱泱大國的宏偉氣勢。

可惜下一刻,從那曾經走過無數頂戴花翎的高官大員的玻璃瓦廊下,跑出的卻是他們東晁帝國軍容整齊、裝備精良的士兵,這又不得不說是一個天大嘲諷。

是對現在住在這裏的,淪為傀儡的末代皇孫?

還是對千百年來繁衍生息在這片大地上的亞國人?

更或者,其實是對欲望永無止境的人類?

貪婪,卑鄙,殘虐,冷酷,劫掠。

他很清楚,歷史是為勝利者書寫的篇章。

即使是比誰都清楚,他亦只是一個身在局中的凡人,縱使擁有執掌千千萬的生殺大權,也還是一個打中了心臟或者腦袋會死掉的普通人類。

“殿下,路上一切可順利?”

龍村冶也,在這冰寒風勁的北地屯守已有四年,早褪去了當年的青澀莽撞,成為一名硬朗沈穩、心思狡密的優秀軍事指揮官。

織田亞夫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神容俊秀,在外人面前,永遠的冷漠,疏離,身為皇室的矜貴傲氣,永遠不變。

這是織田亞夫第一次親自踏上這片土地。

故而隨龍村冶也而來的部分官員,包括傀儡政府的亞國要員大臣,也都對這個容貌過於俊秀,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的男人,產生了輕慢松懈之心。

多數人都不以為然,覺得光德親王殺伐果斷、殘酷冷冽的傳說,多少有些誇大了。

隨即發生了一件事,讓眾人更肯定了這個想法。

一行人剛好踏上第一段白玉浮龍璧長階,一個模樣圓潤喜樂的亞國大臣就帶著一群穿著和服的女子從另一邊奔了過來。

一見到龍村冶野,就索定了目標,直奔而來,朝著龍村身旁同樣高大俊郎的男人就是深深一揖。

渾身的討好諂媚勁兒,說,“親王殿下,歡迎您遠到而來,巡察咱們治理得井井有條的北平皇都。小人知親王殿下在亞國已經有些歲月,定然思鄉情切,特為殿下和諸位將士們,安排了酒水歌舞祝興,美酒佳肴,舒適殿寢,供殿下休息娛樂,以解疲乏。”

圓潤大臣一邊說著,一邊自覺馬屁拍得好,托過一個著和服、穿木屐明顯跛腳的女孩,推上前,一邊窺探男人的表情,殷情得就差跪下地去親吻對方的黑皮軍靴了。

可惜他完全沒發現周人錯愕的目光,和扭曲抽搐的表情。

他口中的人正站在他身後。

他面向的男子,臉上閃過一抹明顯的尷尬。

龍村冶也暴喝一聲,“混帳東西,你胡說八道什麽。這位是高橋上校,站在你身後的才是親王殿下。

蠢禍!誰讓你帶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的,全都給我帶走。親王殿下是來督戰,不是來吃喝玩樂。

周有福,你公然藐視我東晁帝國軍人的尊嚴,拖出去杖責一百!”

龍村冶也身後著黑色軍裝的兩個尉級軍官立即出列,上前架起周有福就要走,周有福嚇得哇哇大叫求饒,隨行裏的一些亞國官員也忍不住小聲求情。

可惜龍村冶也治軍也極嚴,向來說一不二,令行禁止。

他的話,在場無人敢反駁,就連此時坐在太和殿裏等著“朝拜”的那位傀儡皇帝,也一樣只能幹瞪眼。

“慢著。”

織田亞夫一開口,所有人都楞了一楞。

尤其是那些女孩們,早就盯著這俊美得宛如天神般的男子,失了神。

當織田亞夫緩步踱來時,他那高大偉岸的身形,不怒而威的氣勢,突然之間就讓周人深深懾服。

他忽爾一笑,便讓在場所有女子紅了臉,眼眸如春水蕩漾。

“這位周卿說的也沒錯。這些姑娘青春貌美,留予本王一人祝興,有些浪費。不若等此次大戰勝利後,用以犒賞三軍,豈不物盡其用。”

聞言,女人們全嚇得哭了起來,其中竟然有女孩朝周有福叫“爹”,正是剛才被他故意推出來給高橋的那個。

織田亞夫轉眸看來,“龍村。”

龍村冶也雙腿一並,躬身走來。

“周卿也是一片好意,你們不用那麽緊張。既然酒宴都備好了,就照你們的安排來罷!”

說著,他唇角又是一勾,朝一幹傀儡官員大臣們點頭致意。

眾人心下大松口氣的同時,便認定了這位親王殿下的傳聞真的是誇大了,其實本人比他們之前想像的更親切和藹,比龍村冶也看樣子更好說話。於是一個個紛紛長了心思,想也許能從織田亞夫謀到更多有利於傀儡皇朝的好處。

而周有福的女兒,也破格兒被允許跟在了織田亞夫身邊。

龍村冶也看著這一切,卻絲毫沒有一絲松懈。

因為在場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男人,比起當年,那般城府,只有深無淺。

這些看不透真相的人,遲早會後悔末及。

……

當天,祝興酒宴鬧到極晚,席上可謂賓主盡歡,歌舞升平。

宴罷,織田亞夫大方接受了周有福送上的寶貝女兒,進到據說是到皇帝大婚時專門使用的婚房中,享盡溫柔。

而餘下的那些女孩只在表演了歌舞伎後,就被毫發無傷地送回到屋中。

龍村冶也站在北風呼嘯的白玉欄前,看著那間大婚房裏,熄燈之前,女人為男人寬衣解帶的人影,眉頭深蹙。

許久,直到副官提醒,才回了屋。

一連數日,白天,織田亞夫在眾人眼裏,都是一本正經地忙著考察作戰地勢,聽當地軍官將領們討論制度作戰策略,跟著龍村冶也巡視統治區的治安民生情況。

織田亞夫從來不置一詞,偶時還會露出一兩朵隨和的淺笑,讓初時緊張小心的治下眾臣們,都放松了不少。

夜裏,那周氏女都被招寢,眉梢眼角都抹上了一層為人婦的動人神韻,且還得了不少賞賜,其中竟然有貴過傀儡皇後的用度,教那些還沒獲得任何人青睞和寵溺的女人,開始羨慕妒嫉了。

於是,這女人間的明爭暗鬥,也開始上演。

在這不長不短的兩周時間裏,織田亞夫自然看了不少文件和報告,可不巧的是,他之前那位負責信件收發的小勤務兵,在一次出巡時,被敵人流彈擊斃。高橋新抽調下來的勤務兵過於謹慎負責,竟然將輕悠署名“亞夫君親啟”的普通信件,給過濾掉了。

當然不是被扔掉,而是被放在了不緊急、不重要的那一撂裏。這裏面也不乏上流貴族女子,為圖好玩,而差人寫來的調情信或邀請函。

織田亞夫日理萬機,哪有時間去看那一箱子東西。

按照以往的貫例,若他看到後,多半就是入爐成灰的時候了。

不知不覺,這堆從來被忽視的箱子裏,竟然已經添了輕悠好幾封信。而這些信能在變灰前被人拾掇出來,落回正主兒手裏,還頗經歷了一番小小曲折。

在這個漫長的等待中,遠在南方的瀘城,輕悠的生活亦是暗潮洶湧。

……

第十封信寄出。

“他還沒有回信?”

“……呃,夫人,興許元帥想要給您一個驚喜吧!”

輕悠的兩條小細眉已經死死揪在一堆。

“南雲將軍,這個借口你已經用過一次了。”

將軍額解冒汗,“我聽說,俄國人新買了一批坦克裝甲車,防線壓力增大不少。殿下一定在跟將官們徹夜研究破敵之策,所以……”

輕悠癟嘴,“上次是十萬大軍,上上次是新型轟炸機,這回是坦克裝甲車的話,那下回是不是要開軍艦了?”

南雲衛快要被小女人灼灼的眼光烤得擡不起頭了,“……軍艦,大概暫時開不進去,不過要是西伯利亞冷空氣提前結束,冰化掉的話,估計,有這個可能。”

啪!

小女人氣得一拍桌子,隨便拉過一個寫著“絕密”二字的牛皮紙帶子,在上面用毛筆寫下了幾個發洩的大字,寫著寫著,又把一堆文件都寫上了那樣的大字,可謂字字怨氣,句句帶恨啊!

看得南雲衛眉頭一陣狂跳,開始想像要是讓北平的人看到這東西,會是啥表情。

“把這些通通都寄過去,我就不信他有那麽忙,花睡前一刻鐘給人家回兩個字都不行嘛!太可恨了,他是不是又被什麽鶯鶯燕燕纏上了。可惡,可惡,織田亞夫,你這個沒良心的臭流氓。”

話間,又有幾份待寄的文件被“染指”。

這樣的文件帶當然不能直接寄去北平,可若要是換掉,事後被那男人發現可能還是會挨罰。

最後,南雲衛非常頭痛地讓人將被“染指”的文件袋用紙又封了一次,算是將就遮掩一下門面兒。同時又給送信的人三申五令,一定要把那特殊的信送到元帥面前,親啟。

由於他吩咐轉遞的對象仍然是以前那位已經過逝了的勤務兵,令行傳達上斷了節,才至於輕悠一腔熱情赴流水。

……

輕悠氣沖沖地回到醫院,三娘正幫她挑錯針頭兒。

也沒見女兒神情,三娘邊挑邊調侃女兒三心二意,竟然弄錯了好幾次,直把芙蓉花繡成牡丹花了。

輕悠這會兒正在氣頭上,看到那耗了自己極大精力的東西,沖上前搶過繡樣兒,就往地上扔了猛踩幾腳,邊踩邊罵。

“不做了,不做了。那個沒良心的壞蛋,我才不要給他做了。可惡,可惡,人家都寫了十封信了,他一封都不回。不知道又被什麽妖精妖怪給纏上了。可惡可惡,我不做了!”

三娘和軒轅清華看到她這樣孩子氣,都忍不住笑了。邊打趣兒,邊勸著。

輕悠說著負氣話兒,一會兒就紅了眼眶,撲在母親懷裏,咕噥著,“娘,你說他是不是真被野女人迷了啊?

之前就有一個白鶯鶯。要不是我去激他,他還跟人家打得火熱呢!可惡,姐姐說的對,漂亮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軒轅清華忙給兒子澄清,安慰輕悠,但還是用南雲衛的那一套。

畢竟嘛,男人用的借口都是異曲同工的。

惹得輕悠嗚嗚直叫。

這時候,宋夫人剛好來竄門子。

進門就看到地上的繡包,笑問,“輕悠,你這繡包,可是繡給心上人兒的?喲,這線頭子結得可真不錯,完全看不出來呢!”

輕悠見了外人,當然不好意思再在母親小叔懷裏撒嬌了,忙正了儀容。

心裏恨著,嘴上卻說,“才不是什麽心上人。我這是,是,”她大眼一轉,尋了個借口,“一直想答謝向大哥的救命之恩,所以想繡一個做香包,好幫他去去身上的藥水味兒。”

宋夫人一聽,那雙眼是一片雪亮,心花怒放。

輕悠怕被宋夫人看出端倪,問得深了,羞澀地笑笑,將繡包藏了起來,借口去準備午飯跑掉了。

卻不知這無心的一個小慌兒,就惹來了一段情債。

……

向家

收換洗衣務的女傭,進了林雪憶的房間後,被罵了個臭頭。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的話,我說過我的這件真絲裙子只能手洗,瞧瞧你給我洗成了什麽樣子,簡直就是爛鹽菜。現在這樣我還能穿嗎?

你知不知道我要出席六少爺的一個學術聚會。那裏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我要穿這身出去,人家不給笑話死我。”

“夫人,我真的是手洗的。也是按您說的,用的那種皂液,但是那皂液的脫色力太強,才會,才會變成……”

林雪憶越聽越不喜,想她在林家時,哪個傭人敢頂嘴,這到了向家就是不一樣了。

氣惱之下,竟然失了平日的風度,對女傭又打又掐,將人攘出了房間。

女傭哭著下了樓,被正上樓的向北皇看到。

這時候,樓下,宋夫人正跟向蘭溪說輕悠的事兒,言談之間,都是喜上眉梢。

“蘭溪,我瞧輕悠那丫頭並不是對你沒有一點兒感覺的。你之後都沒好好跟人家約約?哎呀,你們這些新時代的年輕人,不都提倡自由戀愛,主動追求幸福嗎?要喜歡,就去追啊!”

“你們現在可不像我們當年,都是父母之命,媒酌之言。你一個大男人,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向蘭溪垂著眼眸,面上平靜,心潮已動。

向北皇聽到樓角邊的動靜,故意返回,接著宋夫人的話,給弟弟打氣兒。

並說,“剛好這幾日,我把德國那批翻譯資料給她,她正在洋行裏忙著。你之前要我幫你買的那批醫藥物資已經到了。小六,該怎麽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向蘭溪擡眼時,再掩不住那絲雀躍。

稍後,向蘭溪要出門,林雪憶忙跑了出來。

林雪憶換了一身貂皮大衣,裹得比以前要嚴實多了,高聳的毛皮領子托著一張臉蛋,確也是欺霜賽雪的美。

“蘭溪,今天我訂的珠寶就到了,你難得有空,陪我去看看,好麽?順便,我聽店員說,你喜歡的瑞士表也有新貨。咱們訂婚典禮上……”

向蘭溪將手從她懷裏抽了出來,“不行。剛才大哥說我替醫院訂的醫藥物資到了,我必須親自去驗驗貨,沒時間了。你還是讓你的好姐妹陪你去吧,要買什麽都算我帳上。”

也不管林雪憶再說什麽,向蘭溪大步走掉,上了向北皇開來的車。

林雪憶氣得原地直踩腳,回頭,便見大廳裏,宋夫人正跟向老爺子笑嘻嘻地說著什麽,隱約飄來的支字片語,都跟輕悠有關。

林雪憶瞬間如冷氣倒灌,渾身一個機靈兒。

而今整個向家上下,她一直以來以為的最可靠的大本營,竟然紛紛倒戈,全向著軒轅輕悠了?!

她氣得臉頰鐵青,扭頭就跑出了向宅。

司機問她去哪裏。

她幾乎咬破紅唇,吐出幾個字,“去向氏洋行。”

……

這個時候,輕悠正對著密密麻麻的字母,一個頭十個大。

之前被向北皇一個電話催來,扔了這一堆堅澀到死的德文專業資料,讓她想辦法翻譯出來,給工廠裏的車間經理進行技術講解和培訓。

撂下話說,什麽時候那些工廠能順利開工,生產出賺錢的東西來,什麽時候她就可能大解放了,而且還將得到一筆豐厚的酬勞。

一想到當時那男人拽不拉稀的叼樣兒,輕悠就氣得直磨牙,發了狠地要把事情幹漂亮了,狠詐向北皇一筆血本。

埋頭苦翻磚頭樣的大詞典,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大半天,到下午時,突然肚子餓得咕咕叫,才想起自己忘了吃飯。十郎被她留在母親身邊著遣,這種小事也只能靠自己了。

實在餓得不行了,本想叫那位向北皇安排給她的秘書幫買點兒飯菜來,哪知那位漂亮的秘書小姐正倚在窗邊,甜甜蜜蜜地跟心上人煲電話粥。

刺激人啊!

這讓她擡起的手,沮喪地落下了。

回頭自己去找吃的,跑過衣冠鏡時,看到鏡裏一臉棄婦表情的自己,心情又變得郁卒起來。

“輕悠。”

向蘭溪一進門,就看到一身雪襖裝的俏麗小女人,正對著大鏡子做鬼臉,先前一路來時的忐忑,頓時就松了下去。

“向大哥,你怎麽來了?今天醫院放假麽?不對啊,今天不是周末。”

看著輕悠傻乎乎地扳起手指算時間,向蘭溪感覺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向他討教習字的小姑娘,認真又淘氣的模樣,著實可愛讓人怦然心動。

他解釋了一句,便問輕悠要去哪裏,才知大哥布置的任務,竟然害人連午飯也沒得吃,暗暗記下了這一記債,便說要請輕悠去吃飯,當感謝她幫大哥的忙。

輕悠當然不好意思接受,說不想耽擱向蘭溪的正事。

向蘭溪也自覺不能太激進,便給輕悠介紹了附近幾家不錯的館子,並說報上向家名號就可以記帳,不用她付錢。

輕悠道過謝後,自然不敢真的吃飯記帳不付錢,卻是收下了向蘭溪這份好意,在吃到其介紹的可口飯菜時,也覺得心情舒暢起來。

這算是近期以來,讓她最為高興的一件事。

向蘭溪似乎已經不怪她當年的事了,接受重新做她的大哥了吧!

卻不知,她跟向蘭溪這不過短短半個小時的接觸,都落在了緊跟而至的林雪憶眼中。

林雪憶氣得一手扯下身上的好幾把貂毛,看得司機頭皮直發麻。

“林小姐,您要進去找少爺麽?”

“不,停在這裏。”

林雪憶看到輕悠吃完飯回了向氏洋行的大樓,心頭怒火加妒火瘋狂翻騰,終於在想到向老爺子和宋夫人說話的模樣時,破了點。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那邊的洋服店看看。”

“是。”

司機完全不知,林雪憶進了洋服店,卻是從商店的小側門進了一條暗巷。

……

輕悠又回頭伏案許久,不知不覺,天色見晚。

但還有好些專業名詞,讓她焦頭爛額,尋不出妥帖的翻譯法兒。

正愁時,辦公室門被人敲響。

竟是已經驗完貨,尋來的向蘭溪,問她怎麽還沒走。

兩人之間似乎已經沒有當年那麽重的芥蒂,這會兒又是在自己地盤上,輕悠便吐了一槽苦水。

向蘭溪聽著,心下卻有些汗顏。

其實,之前他聽輕悠說時,已經給向北皇打了電話,叫大哥減免輕悠的翻譯任務。

哪知道,向北皇在電話裏調侃了他一頓不說,又訓了他一通。

說,“要是我把問題都解決了,還需要你出馬去英雄救美麽?知道什麽叫危難之時見真情,這難題,我還得不斷幫你加碼,才能讓你這把愛火越燒越旺,你這近水樓臺能不能撈到她這顆小月亮,就靠這一招了。”

他的手心還在冒汗。

以往極為不恥大哥二哥這種見不得光的流氓手段,現在,自己卻不得不靠著這些小奸小詐,來親近自己最心怡的女孩。

“可惜我對德文也是一竅不通。不過,我知道圖書館這兩年進了不少洋文資料和大辭典,也許你可以去那裏找找看。”

“是嗎?太好了,我怎麽沒想到啊!那圖書院在哪裏,你給我說說地址,現在這時候還開著不?如果不遠的話,我現在就去瞅瞅。”

輕悠覺得又找到了突破的希望,忙掏出筆紙做記錄。

向蘭溪一邊報著地址,看著女孩認真的小臉,一縷柔軟的發絲落在光潔的額頭上,他情不正禁伸手去攬。

輕悠擡起頭,笑著捋過發絲,跟他確定地址。

向蘭溪忙說時間太晚,圖書館早就關了,就要請輕悠去吃晚飯,算是答謝她幫自家的忙。

輕悠掂著一天未見的母親和小叔,不好意思地挽拒了。而兩人又約好隔日去圖書館,才互道再見。

向蘭溪高興地回了家,卻不知,剛才那一幕幕,全落在了暗處一雙妒嫉的眼眸中。

……

一路上,輕悠還拿著資料琢磨。

下車時,她說了聲謝謝,就聽到十郎的叫聲。

此時,路邊亮起了煤油燈,燈光明亮,進出醫院的人亦不少。

十郎匆匆跑來要幫輕悠提文件,還差十來步距離時,就看到一輛隱在暗處的車突然沖了過來,輕悠身後租來的汽車已經開好,大開的空門兒正好給那車創造了絕佳的殺人環境。

“小姐,小心——”

尖銳的剎車聲

慌亂的尖叫聲

砰——

重物撞上墻壁燈柱,一股刺鼻的濃煙升騰而起。

“啊,糟糕,有人受傷了。”

“天哪,快,快送醫院。”

“哎,這司機喝了這麽多酒,居然還開車,簡直太不負責了。”

叫罵聲,伴著哭聲,亂成一片。

石階上,十郎扶著扶著輕悠,臉色一片鐵青,詢問著輕悠的情況。

輕悠身上除了剛才閃開汽車時,有些小擦撞,並沒有明顯的傷痕,卻是被嚇了一大跳。

那是在自以為完全處於安全環境的情況下,被突然襲擊時,完全無法預料的恐慌和後怕。

看來,她還是把這世界想得太簡單了點兒,竟然就這麽失去警惕了。

若不是十郎警告得及時,她還有幾分功夫,那就會變得跟石階下的人一樣,斷腿破肚了。

……

百樂門

阿豹得了小弟消息,進門報告。

向北皇聽完話後,問,“照片都拍下了?”

阿豹點頭,“是,全拍下了,對方完全不知道。還以為轉了幾道手,完全不出面找來的人,不會暴露其行跡。”

“很好。”

“那這些照片,可要交給六少,還是老爺?”

“留著。”

阿豹不解,卻也沒問題。

向北皇聽著樓下的新歌,心情很好地透了一句,“我也沒料到,那女人竟然真敢在向家和織田亞夫的眼皮子底下動手。那我就再賣織田亞夫一個人情,給她機會玩。”

要一下捏死一個這樣的臭蟲,對他們來說太容易。

可不夠解氣兒。

“洗一張精彩的,送給當事人。”

要玩,就得夠盡興,那才刺激!

……

隔日,向蘭溪出門時,林雪憶又攔住他。

“蘭溪,訂婚是你我的事,你難道就不能主動一點點麽?”她神情哀怨。

向蘭溪心頭一凜,說了聲對不起,移開了眼神。

“蘭溪,我知道你工作忙,忙的都是於國於民都有利的大事兒,我總拿這些小事兒來煩你,倒顯得不識大體。可是……”

她一邊說著,一邊偎上身去,給男人理了理衣領褶子。

向蘭溪下意識地閃躲開。

讓女人的眼底滑過一抹濃重的陰暗。

以前她可以當他不習慣男女間的親密,可現在,她知道根本不是這原因。

昨天她看得很清楚,他會那麽溫柔地為軒轅輕悠撫頭發,卻連讓自己的未婚妻碰一下,都會不自在地躲開。

“我怕你太忙,忙壞了自個兒身子,我也不怕伯父說什麽,就是怕……”

“雪憶,你別胡思亂想。我,我是真有急事兒,有什麽回來再說吧!”

向蘭溪並不擅長應付女人的事,眼神閃躲著推開了林雪憶的手。

林雪憶卻追上去,從後面一把抱住向蘭溪,泣聲說三個字。

“我愛你,蘭溪,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怕。”

這話說得向蘭溪一陣心驚肉跳,又忐忑不安,不得不藹聲勸了一勸,才離開。

林雪憶拭著眼淚,目送向蘭溪離開。

回頭就問帖身的小廝,情況如何。

“這,回信兒的人說,被保鏢救了。”

該死!軒轅輕悠為什麽運氣就那麽好?

……

那時候,輕悠在圖書院門前久等向蘭溪不到,就想先進屋去。

畢竟這臨近春節,天寒地凍,站在外面等一會兒就被風雪刮得難受。

哪知對方竟然以她沒有瀘城身份證為由,拒絕她入內,只準她在屋檐下等著有身份證的朋友來。

言談間,屋子裏操著地道阿拉方言的女人們,幾乎是拿眼角看人兒。

見著衣著光鮮的太太小姐,一臉的巴結討好,見到她穿得平常,正眼也沒給一個。

這勢利至極,極度本土主義的風俗,讓輕悠打從心底裏厭惡不矣。

十郎撐著傘給輕悠擋著風雪,自打頭晚出事後,她就再不敢離開輕悠一步了。

終於等到向蘭溪來,還沒拿證件,那些女人差點兒沒把臉上銅錢厚的粉給笑掉下來。

“這位是我朋友,特地來找些德文翻譯的資料。”

女人們一聽,立即大變臉,各種殷情積極地介紹德文書的位置。

十郎忍不住啐了一句,“狗眼看人低。就算你們不認識,也不該讓人站在風雪裏等,要我家小姐出了事兒,你們賠得起嘛!

向六少,你給評評理,這像話嘛!說的是國民圖書院,人人都能看,就他們這樣兒,一般人家孩子哪敢來看啊!這不是完全違背了當初大總統興建圖書館的初衷,給國民讀書長見識接受新式思想嘛?”

輕悠驚訝地發現,不愛說話的十郎,竟然有這麽好的口才。

她礙於向蘭溪的面子,不好意思多說什麽,倒是由十郎說出來正合適,不會壞了她和向蘭溪的關系,又出了一口惡氣啊!

向蘭溪聽後,本來的好臉色也沒了。

他生平最敬重的便是這位大表哥,甚至立志追隨,為亞國人民謀福旨。

當即就非常嚴厲地訓斥了這看門的女人,女人們嚇得個個點頭如搗蒜,再沒有初時的趾高氣揚。

後來,輕悠再來圖書院時便沒看到那些女人了,門口不但設了遮風避雪的風雪亭,大廳裏還留著坐椅,可以供人休息,來看書的普通人也增多不少。

也才知道,原來修建這公益圖書院,還是向家出的大頭,平日的營運費用也都是由向家負擔,可以說這就是向家的產業之一,難怪向蘭溪會發火。

只是這一日,向蘭溪顯得有些沈默,看著輕悠的眼神,總有些欲言又止。

輕悠急著查資料,沒有太註意,倒讓十郎瞧出了幾分。

直到查完資料,離開圖書館時,沒料到林雪憶竟然等在大門外,凍得一張臉青紅泛紫,十分可憐的模樣。

看到向蘭溪時,立即跑了過來。

向蘭溪尷尬地側轉過身,詢問林雪憶。

林雪憶看了眼輕悠,低頭說,“蘭溪,我是來給好姐妹送邀請函,聽她們說你在這裏,所以就想來看看。但又怕打擾你查醫學資料,沒想到……是和輕悠在一起啊?”

她口氣楚楚可憐,模樣更委屈難言,頗招人心疼。

加上守門的女人們似乎知道林雪憶的身份,便紛紛朝輕悠投以同情的眼神兒。

畢竟嘛,這正室找上門兒了,哪還有小三的份兒。

輕悠臉色也變了一變,卻是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軒轅輕悠,有你這麽過份的嗎?你有什麽不滿不高興的,盡管沖我來就好,你為什麽要背後勾引我的未婚夫?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林雪憶卻沒給輕悠半分機會,當頭就罵開了,立即引來一群人圍觀。

輕悠心下一咯,道,“林雪憶,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向大哥是正當的男女關系。”

林雪憶立即奪了話,就嚷開了,趁著圍觀的人增多,就開始舉三列四,讓眾人看輕悠的眼光都變了幾變,竟有不少人開始為林雪憶打抱不平,朝輕悠吐口水。

向蘭溪氣得不輕,可他不知,自己越是維護,越是坐實輕悠的“小三”惡名。

最後,十郎護著輕悠離開了。

向蘭溪拉著林雪憶離開,當走到無人處時,才甩開手,厲聲喝斥林雪憶不知輕重,林雪憶哇地一下哭了起來。

“蘭溪,你變心了,是不是?自從輕悠出現後,你就魂不守舍,要不是你這樣,我,我也不會像今天這麽失態。蘭溪,我愛你啊,我不想失去你,你知不知道?”

林雪憶抱著向蘭溪,嚶嚶哭敘,不松手。

向蘭溪卻失去了將人推開的立場。

的確,不管怎麽說,他現在名義上都是林雪憶的未婚夫,跟輕悠走得太近,在世人眼裏就只會汙了輕悠的名聲。

人家會說他人不風流妄少年,卻會罵輕悠水性楊花破壞別人家庭。

……

接下來的幾日,向蘭溪再沒找輕悠。

林雪憶終於松了口氣,暗自高興著,向蘭溪終於乖乖陪她一起來試婚紗。

穿著剛從法國寄來的最新款蕾絲婚紗服,林雪憶在眾多姐妹們充滿羨慕的眼光中,走出試衣間,脖子、手腕、耳際,都是晶光閃爍的華麗珠寶。

頭上一頂水晶打造的小皇冠,更將她襯得宛如女王般,美艷不可芳物。

“蘭溪,好看嗎?”

不管周人再多的羨慕,林雪憶還是渴望獲得男人的讚美。

可是向蘭溪的目光卻癡癡地註視著窗外。

林雪憶還來不及看清那裏有什麽,女店員突然拿著一個牛皮袋進來,笑著說是她朋友送來的賀禮。

林雪憶很奇怪,打開袋子,抽出裏面的東西一看,頓時嚇得手一抖,東西差點掉在地上。

眾人好奇詢問。

她慌張打借口,溜回了試衣間,關上門後,整個人虛脫地跌坐在凳子上。

怎麽會有這種照片,什麽時候,誰給她拍的?

老天,怎麽會這樣?

照片上,正是她拿錢買通人去撞軒轅輕悠的一幕。

從這一晚開始,林雪憶開始寢食難安,惶惶不可終日。

……

北平,紫禁城。

夜色已重,窗外的北風呼呼作響。門窗緊閉,還是用最新的玻璃緊閉,再加上老式的厚棉布封蓋,桌面上很快積了一層薄薄的塵沙。

東堂雅矢進屋來時,手一抹,受不了地直抱怨,說北平這地方簡直就是名符其實的沙城,自然環境差得要命,哪裏比得他北海道的老家,緯度比這裏還高還冷,空氣卻是相當的好,一個月不擦桌子也沒這裏一個小時的灰塵厚。

對於他誇張的口氣,案前的男人聽而不聞。

他的騷擾毫無作用,只得東摸西挑地打趣兒,一眼看到了剛剛由勤務兵送進屋來的文件,其中有十幾個竟然打著白皮兒。

仗著和織田亞夫的發小關系,東堂雅矢向來也沒多少顧及,拿過一個,嘀咕著,“怎麽你的情報局做事越來越古怪了啊,保密文件還打白皮,有多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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